绣球花
2021-05-24 10:23:19          来源:株洲高新区(天元区)融媒体中心 | 编辑:周媛 | 作者:聂鑫森          浏览量:29155

入夏,曲曲巷管家院子里的绣球花热热闹闹地开放了。真的很好看,白、绿、红、紫、蓝,花朵又饱满又圆硕,仿佛无数的手举着绣球,随时准备抛掷出去。

管家的院门也是虚掩的,谁想来看,推开门就可进去。院子很宽敞,栽种的几乎都是绣球花,高株和矮生的错杂为邻。品种有本地的大雪球、大八仙花,也有来自日本的恩齐安多姆、奥塔克萨。来看花的街坊邻居,总要竖起大拇指说:“花开得这样好,管爷有好手段,也有好心境!”

管爷退休前是湘山公园的花木技师。他什么花都会侍弄,但最有体会和灵性的是侍弄绣球花。湘山公园的绣球花引得游客纷纷前来观赏。报纸上有个新闻标题“谁掷绣球光色影,满城争说管锄畦”最为读者传诵。管爷说:“过奖了,是我和同事们一起干的,怎么都算到我身上?将来退休了,我最想侍弄的还是绣球花。让想看的人看个够。”

果然如此。这个夏天,绣球花开得特别喜气。管爷和妻子袁瑛正在给花浇水。天天来看花的是杨金,而且是华灯初上。杨金说:“管爷,袁婶,吃过晚饭了?我爹让我问你们好哩。”管爷说:“谢谢。你看中哪朵花?我们来给你剪下。”管爷夫妇很喜欢杨金,模样文静,学问也不错,三十二岁就当上了环保研究所的副所长。杨家也住在曲曲巷。“今天我想求一朵粉红色的绣球花。”杨金说。袁瑛说:“你应该是有女朋友了,好事呵。不能老当快乐的剩男,你爹妈都急得上火了哩。”杨金的脸热得发烧,结结巴巴地说:“我……只是……一厢情愿……人家……还没点头。”管爷说:“袁瑛,你话多了。快去剪朵花来,别误了孩子的大事。”“对、对、对!”袁瑛接话道。

杨金拿着一枝粉红色的绣球花,兴冲冲地走了。

管爷说:“你说杨金是剩男,我那在深圳工作的女儿比杨金还大一岁,不也是剩女?”

袁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管爷说:“我退休后栽了一院子绣球花,当然是我多年的爱好,其实也有我的祈愿:哪个小伙子能给女儿抛个绣球,或者女儿也给看中的人抛个绣球。”“我……明白。”袁瑛应道。

一个星期天的早晨,才七点多钟,一个个子高挑的姑娘推开管家的院门走了进来,然后又顺手把门关上了。管爷刚给花浇完水,正坐在一个石鼓凳上歇息。

姑娘走到他面前说:“你是管伯伯吧?我叫徐严,是中学老师。我来看看你种的绣球花。”

“啊,欢迎。姑娘,你好像是第一次来?”

“可我听杨金多次说起你。”

管爷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,说:“杨金是我看着长大的,好角色啊,对人有礼貌,工作又发狠,你的眼光不俗。”

姑娘浅浅一笑,问:“他一连送了我三十次绣球花,都是从你这里求的?”

“我的花原本就不卖钱,供大家看,也免费相赠。”

“那是管伯伯的雅怀。杨金求花一次两次说得过去,持久不断地求花,做人就有毛病了。花店里不是没有绣球花卖,他舍不得花钱;花是给大家看的,都像杨金这样求花,花只能屡遭杀伐,悲何以堪!”

“姑娘,杨金求几朵花,小事呀,不足挂齿。其实,你也不必这样苛求他。”

“小处见心性、见格调。管伯伯,花是杨金求的,但我必须来表示谢意。再见!”

管爷还没回过神来,徐严的背影已闪出院门外,她轻轻地关上院门。

在这一刻,管爷想起了女儿,只怕也是这样的人物。太阳升高了,满院子金屑乱飞。各种颜色的绣球花,抹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影,在等待着脱手而出的机缘。

管爷的眼里忽然有了泪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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